著名的美国漫画家、作家詹姆斯·瑟伯(James Thurber,1894-1961) 被公认是继马克·吐温之后美国最伟大的幽默大师。他的经典代表作《当代寓言集》给一代美国人带来了欢声笑语,但他本人是不幸的交感性眼炎患者。6岁时,瑟伯跟哥哥一起玩弓箭玩具,哥哥跟瑟伯约定用弓箭射击瑟伯的背,但在哥哥射出箭时,瑟伯刚好回头,弓箭不幸射中了他的左眼。这场事故改变了瑟伯的一生。
受伤时,母亲带他就诊医生,医生仅仅给他受伤眼遮盖了纱布。几天后,受伤眼疼痛加剧,他的父母带他去看乔治城大学的眼科专家Swann Burentt教授,Burentt教授为瑟伯摘除了受伤的左眼。不幸的是,延迟的左眼摘除没法阻止他的右眼发生交感性眼炎。为了保护独眼、提高视力,瑟伯需要戴眼镜,需要远离棒球、跑步等运动,需要远离儿童的玩闹。这让瑟伯自小缺乏自信心,拍照时会把头转向左边,让左侧的义眼远离相机。大学时期,为了遮盖左眼,瑟伯留了一头又长又乱的头发,始终与班级同学格格不入,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为校报撰稿。值得庆幸的是,随后几十年里,他右眼功能相对良好,还可以借助眼镜看东西。
瑟伯尽管左眼安装了义眼,他总是想到自己只有一只眼睛,拍照时会把头左转
由于独眼,瑟伯职业规划不断碰壁。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好是瑟伯的大学时期,许多学生和教师都自愿离开大学去服兵役,瑟伯也有这个念头,但独眼使他体检始终不合格,不断被征兵办拒绝。瑟伯真诚地想为战争出一份力,也厌倦了大学生活,把没完没了的军事演习和植物学课上不能用显微镜看东西作为原因提出了退学。退学后,他试图当一名救护车司机,但再次遭到拒绝。战争结束后,瑟伯在巴黎当过美国政府的电报员,《哥伦布快讯》、《芝加哥论坛》和《巴黎先驱报》的记者。
1926年,瑟伯搬到纽约后,开始创作一些幽默的文章,并投稿给新创刊的《纽约客》。他被拒稿了20多次后,《美国浪漫》 (An American romance)一稿终于被接受,随后又遇到了知音作家White,成为了《纽约客》的撰稿人,并被任命为总编辑,他跟《纽约客》的缘分从此开始。他和White一起写“城中话题”专栏(The Talk of the Town),写一系列奇闻轶事,促成了该杂志的早期成功。《纽约客》每期杂志还有让人忍俊不禁的风格独特的单格漫画,这也与瑟伯有关。1931年瑟伯的简笔线条画在杂志上广受喜爱,代表作有汽车漫画、瑟伯犬、两性之争。
20世纪30年代,瑟伯40岁时右眼的视力也开始减退。他努力地寻求眼科专家的帮助。纽约哥伦比亚长老教会医疗中心的眼科博士Gordon Bruce和AAO主席John Dunnington都建议他做白内障手术。1940、1941年期间,瑟伯在忐忑不安中接受了一系列眼部局麻手术。先是虹膜切开术,术后视力提高不明显;然后是虹膜后粘连相关的高难度白内障摘除术,术后的眼部炎症反应持续了5周;继发性青光眼和虹膜炎接踵而至,1941年3、4月他又接受了两次手术:进一步的虹膜切除术、引流手术或囊膜切除术;5月,他为了控制眼压接受了最后一次手术。巨大的精神压力让瑟伯自此逃离了医院。
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瑟伯几近双目失明,再也不能在打字机前写故事,但他用语音录入的方式继续创作,他还将放大镜戴在眼镜前继续在大张的纸上画画,他的沮丧和厌世也在后期作品里表现明显。但是,在瑟伯右眼的疼痛逐渐减轻后,他的精神状态也好转不少。他苦中作乐地叙述道:今天我的视力最多只有6%,但失明只是一种挑战,不是一种阻碍。有时它是一个作家的优势,无效的阅读、窗外的小鸟、路过的漂亮女孩都不会让我分心。我现在可以在脑子里写出完整的故事了。他甚至写信给Bruce博士表示自己打算在死后将右眼捐献给科学研究。可惜的是,瑟伯的医疗记录和他捐献的交感眼后来都消失了,Bruce博士说,瑟伯既是他的病人,也是他的朋友,他不想透露任何信息。直到1961年去世前,瑟伯一直在写作、画画、宣传眼部安全。
瑟伯带着放大镜作画
瑟伯的经典小说《沃尔德·米蒂的秘密生活》讲述了主人翁逃避现实、沉溺于幻想的故事,他把主角描绘为浑浑噩噩的芸芸众生。有趣的是,有一种医学综合症以这个虚构的人物命名,Walter Mitty Syndrome,用来描述一类沉溺于幻想的人。即使瑟伯深受疾病困扰,他并不是Mitty,他是一个性格坚强、长期努力创造的人,他的同事评价他有着超越同时代作家、艺术家的优秀。
参考文献Ravin, JG. James Thurber and the problems of sympathetic ophthalmia. ARCH OPHTHALMOL-CHIC. 2002; 120 (5): 628-32. doi: 10.1001/archopht.120.5.628作者单位:福建医科大学附属漳州市医院眼科,漳州市眼科中心(吴鑫娜)策划审校:庄 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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